复嫣衍生 | 灯火阑珊（二十）-亡灵序曲（2）（王明月x赵灵儿）
1、圈地自萌，切勿上升真人，本文基本是在复嫣的基础上，在庆菲角色宇宙中拉郎，有私设
2、发刀预警，虐预警，作者刀片爱好者，可能含有强迫、黑化等艺术加工，提前排雷
3、架构有些类似快穿或者系统文，【虚无】的话有借鉴《钢之炼金术师》
4、目前尚不确定是刀片吃到底，还是结尾给HE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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灵儿十四岁生辰那天，王明月带着她回了南诏国。灵儿并不会御剑术，只是王明月是先天的神，原本便会飞行，腾云驾雾的感觉，实着让灵儿惊叹了一路。
小孩子就是好哄。
王明月暗自这么想，却忘了自己为何要哄这个孩子，为何要怕这孩子不开心。他也已经很久没来过这人间，这么多年来，他一直被困在岛上——后来则是没了入世的想法。人世间沧海桑田，如今的世界早已变了模样。即使是对灵儿来说，南诏国也已经和她儿时的大相径庭了，更别说阔别人间千年的王明月。
两人一同逛了夜市，王明月又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将灵儿带入了南诏国王宫。灵儿看到父亲独自一人站在她儿时的房中，对着母亲的画像念念有词。
当年，拜月教主说母亲是妖孽，父亲信了。如今，父亲依旧不确信是否错怪了母亲，但是他显然是后悔的，后悔当初造成了动乱，后悔失去了自己的妻女。
灵儿五味杂陈。
她是被爱的，但是这爱太遥远，又有什么用呢？即使她回到父王身边，一切就能恢复如初了吗？母亲再也不会回来了，而将来，父亲会不会再次怀疑她，会不会有新的动乱。
“猜忌本是人世间的寻常。”王明月就老道多了，他想他原本便是“恶”，对于所有负面的东西自然都感觉稀松平常，仿佛人世间本就是如此污秽不堪。
“即使是帝王也不过是一个普通人，何况猜忌本就是帝王的长项。”他与她并肩站在屋檐上，望着皎洁的月亮，“但是他也是真心疼爱女儿的，他后悔与你分离。不管怎么样，你的父亲终究还是把你放在心上的。”
灵儿别扭的想，谁要他把我放在心上，却又听王明月叹道：“总比无所归依的好。世界上若只有憎恨你的人，这便没什么意思了。但如果连憎恨你的人都没了，那更是了无生趣。”
她知道，他在说他自己。
她拽了拽他的衣袖。他低头去看她，还是像看一个小孩子。
“那以后，我想着你。”她舒颜笑道，“那你无聊的话，就可以想想我了。”
这孩子！
他想斥责几句，又像是被什么堵着，开不了口。这几年，他似乎就是这么过来的。如同空蒙的世界，他自己也忘了自己待了有多久，日复一日，不过是看着同一片天罢了，直到她的出现。
——她今天会来吗？
——该给她说点什么故事好？
——今天抓到了一只颜色不一样的鸟，应当让她也看看……
这些日子，他都将这作为理所应当，从未想过为何。
现在猛然回头，他才发现，或许自己真的是太寂寞了，以至于将自己寄托在了这么一个小姑娘身上。那以后呢？
他的心里咯噔一下。
小姑娘是女娲后人，有自己的宿命，要拯救苍生。等她彻底明白了事理就会知道，自己或许就是她首先要除去的大患。
他不是恶，确实因“恶”诞生的。世界有阴阳，颜色有黑白，时光有昼夜，人品有善恶，原本，这就是对立存在的。这个世界的负面，从诞生之初就存在了，也因此诞生了他。他是“恶”，是“不圆满”，是所有事物的负面集合体。
可这也不是他自己想要的啊，有了那些才诞生的他，说白了，他也不过是这个世界诞生出来保持平衡的工具而已。
“阿月，阿月？”灵儿见他忽然愣在那里，又拽了拽他的衣袖。
王明月走开了几步，冷不丁的说道：“你该回去了，你的姥姥和师父估计找你找疯了。”
灵儿点点头，看着他的背影，总觉得他像是生气了。
回去的路上，王明月也没有再说什么，将她在水月宫放下便消失了踪影。姥姥和灵月宫主果真已经找了她很久，她解释自己在树林里睡着了，所以回来才晚了。姥姥看出她有所隐瞒，却并不想戳穿她。但灵月宫主仙术高强，已经隐约感觉到了不对劲。
仙灵岛原本是个灵气充裕的僻静小岛，近年来却透着诡异的气氛，她总隐隐觉得像是有一种强大的势力笼罩着整座岛屿。
“灵儿，近年来外面妖孽丛生，越发不太平，你要记得自己身为女娲后人的职责，同时也要当心自身的安全。”灵月宫主谆谆教导，“这外面有的是妖孽想要你的命，想要绝了女娲后人的血脉。”
灵儿用力的点点头，心想，自己似乎还没遇到过妖怪。但是如果她真的遇到妖怪，会下得了手杀吗？
“姥姥，这个世上的妖怪长什么样？”睡前，她这样问姥姥。姥姥给她盖着被子，叹着气道：“妖怪多着呢，有的长得可怕吓人——那倒是好认的，最怕那些长得和普通人没什么差别的，甚至比常人还好些的，太能蛊惑人心了。可惜，这世上多的是像人甚至美貌的妖，不然哪有这么多人被轻易蛊惑。”
灵儿想到了自己的母亲，当初也被污蔑为妖怪。她紧了紧被子，又道：“那有不害人的妖怪吗？如果遇到不害人的妖怪，我还要杀了它吗？”
姥姥的手停滞了下来。她在床沿上坐了，背对着灵儿：“人妖有别，岂能相提并论。记住，妖就是妖，要杀！你长大了，应当要学会狠心。灵儿，不是姥姥逼你，姥姥只是怕你被骗。心狠些，宁可伤了别人，也别伤了自己。”
灵儿翻过身去，觉得自己有些累了，不想听姥姥再说下去了。
她睡了个好觉，第二天仍嘻嘻哈哈的去树林里找王明月。王明月和往常并没什么却别，又像是有些不同。他像是有话对她说，可每当她要问的时候，他又岔开话题去。
过了十四岁的少女长得飞快，很快就再也不能用“孩子”这个字眼来形容。不到一年的时间，她就像是全然变了模样。王明月感到诧异，自己千万年都是这个相貌，她怎么就长得这么快？她是女娲后人，只要她将来不生子，她就能永葆青春，永世长存。
可她不会的。
他皱起眉头。他知道，她不会的。他是三大起源之神，他什么都知道。她命中注定之人很快便会来到她身边，她会去爱，会为那个人生下孩子，然后灵力枯竭的老去，死去，连灵魂都留不下来。
“阿月？阿月？！”
灵儿有些不满，他又在发呆了，最近，他走神发呆的次数似乎越来越多了。
“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？”她有些恼了，“你是不是嫌我麻烦，不想再送我生辰礼物了？”
生辰礼物？这么快，又要一年了吗？
“你说你不知道自己的生辰是什么时候，那个时候还没有人类，没有纪年。那你以后和我一起过生辰吧，我已经给你准备好生辰礼物了，所以你也要送我。”她理直气壮。
王明月看着眼前的少女，才不到十五岁的年纪，身材已经抽长，脸蛋虽然还带着些许圆润，姿容却已经显现了出来，活脱脱的一个美人。
“想好了。”他道，“等你生辰那天，我定送你一件称心如意的贺礼。”
“我不要石头，也不想去南诏了。”
“不是石头，也不去南诏。”他笑了。
灵儿这才放心的回去，走了几步，又问道：“你不问问我打算送你什么吗？”
“无妨。”他下意识的回答，“什么都好。”
这话听起来敷衍。但灵儿也不是很在意，她努努嘴，有些失落的说道：“我们要是能一直在一起就好了。”
他站在树下，哑然失笑。折扇不停的在手上转动，他没有去看她，语气平淡：“你以后会遇到很多人，会喜欢很多人，被很多人喜欢的。灵儿，你不过是太寂寞了，所以才觉的和我在一起好。等你有了很多同伴朋友，或许就马上把我忘了。”
她想说她不会的，到了嘴边，却变成了另外的话。
“阿月总是说一些让我不高兴的事情。”她咕哝着，转身走掉了。
她一连很多天都再也没去找王明月。
满月之夜，她坐在窗前喝着一碗冰镇酸梅汤，姥姥坐在她的身旁给她做新衣。她看了看年迈的姥姥，忽然问道：“姥姥，想和一个人永远在一起，那是喜欢吗？”
姥姥看着亭亭玉立的姑娘，泛起笑容。她将缝针往发上撇了撇，去缝那件青色罗裙的衣袖：“那自然是喜欢的，但是这世上的喜欢分很多种。灵儿是想和谁永远在一起？”
“有很多。”灵儿看着酸梅汤里自己的倒影，“比如姥姥你，还有师父，还有娘亲，还有……”
姥姥眼里写满了“我都懂”，她含着笑，继续说道：“还有你的将来的心上人。”
“那什么是心上人呢？”灵儿又问，“我觉得我喜欢的人好多，我是不是个坏姑娘？水月宫里的张大哥、李大哥，之前赶集认识的小虎，我经常买零嘴的那家店的王老板，我都很喜欢。”
“那得看你，想不想和人家生儿育女。”姥姥瞥了她一眼，心里憋笑。她继续小声道：“是不是心上人，最简单的方式就是想想，自己想不想和人家生儿育女，如果想，那就是心上人，如果没这种想法，那就不是。灵儿总不会想和宫里的张大哥李大哥生儿育女吧？”
灵儿的头摇的拨浪鼓似的。
她又喝了一口酸梅汤，将里面的冰块咬得咔咔作响。夏夜炎热，将她的小脸熏得绯红。
哎呀，不好，她想，她是愿意和阿月生儿育女的。
十五岁生辰不是简单的生辰，更代表着成年了，是大人了。
离生辰越近，灵儿就越忙。她不再跑去树林找王明月了，她忙着修习法术，忙着……准备给他的生辰礼。灵月宫主也很忙，最近不光是仙灵岛不对劲，外面的世界都不对劲起来，妖魔攒动，邪气四溢出。她从岛上追到陆上，又从陆上追到岛上，却一直踏寻不得源头。
灵儿也被带去帮忙，她治愈的能力可以帮到很多被妖魔袭击的人。如果以前的灵儿只是纸上谈兵，现在则是真正的历练。看到了众多惨状，她才算真正明白了为何要斩妖除魔，自己作为女娲后人又究竟是什么样的使命。
外面，有大批的蜀山门徒倒下，大量的修仙者殒命。他们都被邪祟抽去了灵力，有些勉强保下一命，也都一个个成了废人。灵月宫主找不到此次妖魔横行的源头，不欲尚显稚嫩的灵儿冒险，便让她先行回来，自己再探究一二。
回到仙灵岛的时候，距离灵儿的生辰已经没几天了。灵儿首先想到的是，她已经很久没去找王明月了。
她怕他孤单，当天便又偷偷去了树林。
他还是一如既往的站在那树下，不知专心在做些什么。灵儿正欲吓一吓他，却感知到了自己这些日子最为熟悉的邪气妖灵。他只是随意伸着手，那些邪灵不断朝他涌来，送来的却都是清正的灵气。那些灵气在他的指尖凝聚，逐渐汇聚成珠。
她惊愕的站在那里，忽然像是明白了过来。
王明月转身，也似乎并不惊讶她就在身后。他平静的垂下眼，露出一个笑，道：“你回来了啊，辛苦了。”
就如往日，稀松平常。
灵儿点点头，踩着落叶走近他，问道：“你刚才在做什么？那个珠子是什么？”
他抬手低头，看了看那珠子，又递到她面前：“被你看到了，就提前给你罢。”他从容的说道：“是送你的生辰贺礼。”
“是什么？”灵儿牵起一个笑。
“是灵珠。”他继续说，“你用得上的。”
“是用什么做的，怎么做的？”灵儿继续问。
他沉默了一会儿，说道：“我抢了一千个道士的修为灵力。”他说得理所应当，分毫没有愧疚，“有了它，以后你就再也不用担心灵力枯竭，甚至能助你长出新的魂魄，死后不用被困在圣灵珠内。”
灵儿咬住自己的嘴唇，哭起来。
她不傻。
她一直都知道，王明月应当不是什么神仙。那样的气息，一般都是妖魔。可是他很好，他不害人，最多抓抓天上路过的飞鸟，评价它们的毛色，和她说哪种鸟的叫声最好听。
她想，妖怪也应该有善心的，生而为妖不是他的错，只要他是好的，他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。她特地用自己的血炼了一条手链，她想送给他，多少压制他身上妖魔气息。她自然知道这不过是自欺欺人，但是她想，只要他收下了，就证明他是愿意的，愿意为她从善。
但他为她从恶，恶得理所应当，仿佛天下所有人的性命都不如她一个人重要。
他朝她伸出手，递给她那灵珠。
“外面死了很多人。”灵儿的眼圈红了，“你这样，害死了很多人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他毫不愧疚，“死了便死了，与我无关。”
“他们也有亲人，会为他们伤心。”灵儿又道。
“我知道。”王明月继续点点头，“但我不是他们的亲人，我不会为他们伤心，他们的伤心，与我无关。”
他安然的把灵珠放进她的手掌中。
灵儿抹了一把眼泪，捏爆了手中的灵珠。灵力倾泻，四处飞散，很快便消散进世界的角角落落。
他有些生气了，想责怪她，又做不到。
“我不要这种东西，这是赃物！”灵儿第一次朝他这样大吼，哭着跑回了水月宫。
灵儿十五岁生辰那天，灵月宫主风尘仆仆的从外面赶了回来为她庆生。她十五岁了，要举行及笄礼。她自然没有再去找过王明月，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，他们之间已经不仅应当一刀两断，而是应该水火不容才是了。
如果不再见到他，她是否可以当作不认识他？
可是当天夜里，他却来了水月宫。宫中的人只觉得他相貌俊秀一表人才，似乎法力高强，但灵月宫主一眼便瞧出了不对劲。此人的修为，别说是她，即使是天上诸神驾临也是丝毫没有胜算的。这几年岛上奇怪的气息，最近外面陡生的乱象，似乎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。
宫主不欲弟子们送死，独自挡在王明月面前，让人赶紧带走灵儿。但王明月听到灵儿的名字，恍惚间便越过灵月宫主，出现在了她的房间。
他站在她面前，看上去还有一些委屈。他手里依旧拿着一颗珠子，不是灵珠，不过是一颗漂亮些的石头，就像是最开始的那几年，他送她的石头那般。
“你说，你的生辰就是我的生辰，你会和我一起过生辰。”他朝着灵儿走过来，“从来没人给我过过生辰。”
灵儿眼睛一酸，咬着牙就想拉着姥姥走。可王明月挡在面前，倔强的把手里的石头塞到她的手中。
“灵儿快走！”姥姥幻化出巨蛇的模样，朝着王明月嘶吼起来。王明月不以为意，他甚至没有动作，姥姥就像被无形之手压制住，死死按在了地上，吐出血来。
灵儿想去扶起姥姥，却是不成。她哭着喊到：“王明月，她是我姥姥，你要杀了她吗？她是我的亲人啊！”
“我不认识她。”王明月这么说。
他有些生气了，她明明说要给他过生辰，他期待了很久，一直等着这天。她有那么多的亲人朋友，他只有她一个而已。
他想说，你给我的生辰礼物呢？
但是他只感觉到了痛。他是先天的神灵，几乎不会受伤，自然不会觉得疼痛。
他低下头，看到一柄短匕刺进了自己的胸膛。他抬头，看到的是哭得正伤心的灵儿。他后悔了，他不应该让她哭的。他想伸手帮她擦眼泪，但是身体逐渐消散，化成烟雾。
他猛然明白过来——他要死了。理应如此，她是他的赋血之人，她随时都能杀自己，易如反掌——只要她想。
不仅是灵儿，匆匆赶来的灵月宫主也震惊了。灵儿那把短匕就算是普通人恐怕也不能杀死，现在却杀死了一个诸神降临都无法解决的大魔头。
他倒在地上，依旧抬头看着灵儿。他伸出手，将手里的石头塞进她的手里，过了一会儿，又像是想起来什么，沮丧的说道：“我忘了，你不喜欢石头……”
呆滞的灵儿终于回过神，抱起地上的王明月大哭起来。
黑色的烟雾不断扩散，从水月宫飞出。王明月想了想，从正在消散的身体里析出一滴墨水般的东西，放到灵儿的手中。
“这不是赃物。”他说，像生怕灵儿不要，又这么解释，“这是我的一缕魂魄，是我自己的，从你给我的灵魂中分出来的，不是赃物。”
灵月宫主站在门口，进也不是，走也不是，最终只能去扶起了地上的姥姥，用仙术给她治病。
“你不要我给你炼的灵珠，那就留着这个吧，它应当还有点我的法力，到时候能帮帮你。”他的声音还是和以前一样平静，“不要哭，你的命定之人不是我，我从来都知道……不要哭，灵儿，再过不久，他就会来找你，你一直惦记的逍遥哥哥……”
他的身体几乎尽数消散了，最终，他看向的是灵月宫主。他在笑，笑得居高临下，俾睨众生：“我不是恶，不过是有了恶，才诞生的我……你们怎么就不明白呢，只要人类尚存，这世界就不会太平。杀了我也是无用，我的法力会散落各处，还是会滋养些穷山恶水，幻化出些不入流的邪灵来……”
他笑着闭上眼睛，终于尽数消散不见。
灵儿扑倒在地上。没有血迹，没有衣物，没有尘土。他什么都没有留下，只有她手上的月光石，和那滴墨水般的残魂。灵月宫主生怕那缕残魂对灵儿有害，正想做点什么，那黑色墨水般的残魂已经隐进了灵儿的身体，再也找不到了。
灵儿怔怔的拿起那块月光石，只见上面歪歪斜斜的刻着字。
一面是王明月，一面是赵灵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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